厉长川

---永昌五年季夏---
【夕阳西沉，凉风方起，手中铁剑于一个旋身换步间发出隐约低沉的嗡鸣声，不过一瞬，持剑横臂，近前桐树经风轻拂，一片滴翠叶片悠悠而下，只在刹那，举剑直刺，叶片无声倏然两分。剑，虽拙朴，却是利刃，乃旧晏名物。】

皇上，楚国上贡的苍云剑到了。
【小宇子一声轻唤，一扬拂尘，命人将那柄细长新剑捧上静待。】

【挽过最后一个剑花，负手收剑入鞘，方缓踱至众人前，眯眸细观那苍云鞘身一番，精雕精美云纹在上，有别晏地风气。以手抚之，执起拔剑，剑身细薄，无声无息，唯澄亮色泽耀人眼目，不免教人小看三分。】

【观之良久，一手收剑回鞘，一手轻握腰间大晏铁剑，背对小宇子，只道】
去请昭宝林来。

厉长川

【背身而立，待清音入耳，方不经意展眉，低首去看手中苍云剑鞘，漫言】
昔年朕与忠武公晏山校场练兵，也曾闲来于清冶湖畔对阵，朕记得，他剑术素专，尤擅疾攻。

【话音甫落，倏尔抽苍云而出，转身即看向跪地的女子，但见清水芙蓉面，唇角隐约噙一丝薄笑】
不知叔业之后承其几分风骨？

【此话未尽，便已将苍云抛之于她，自取腰间铁剑，挥臂横剑，正取她眉间一点。】

厉长川

【侧身以铁剑挡她锋刃，又运几分力而上，却是向着她剑刃而去，横剑一扫】
何不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口中且道，手上未停，因身量优势，又径直自上往她发顶劈去，来势甚猛，实则已收了几分力道】
两军对垒，何谈“君子”之道？

唯生死尔。
【剑势不收，直待苍云来接。】

厉长川

【衣衫即破，她口中话一出，立在一侧的小宇子倏尔色变，扬声就要拦阻：昭宝林不得无礼！】

【眼风一扫小宇子，止他后话，身形已迎上苍云，及近，铁剑一划，格挡在胸前，低眉不过一眼，便见剑刃已被划出两三细小缺口，稍使力推开苍云，旋身又攻她面上】
大晏天下，何人敢疑庞氏忠心？

【此话不知是斥小宇子，抑或说与她听。只是话出，铁剑即至其前，忽而一收，身形亦顿，结束了这场“短兵相接”。】

【与她对立，执起铁剑将缺口细细扫过，朗笑一声，道】
果是好剑，看来朕的这把晏山铁牙，犹已过时。

【一时又凝眸去看她，才有意慢道】
忠武风骨，尽教你与裴言承袭。想来…忠武公其心可慰了。

【风旅营尽殁，赵家军盖主，忠武公有灵，当真可慰？】

厉长川

【她一句军不在手，说得教一旁小宇子骇住，忙左右四顾见无旁人方才自顾自心有余悸般抚着心口。】
【睥睨一眼小宇子，对他道】
昭宝林此话只会对朕说，你放足了心。

【待女子收剑入鞘，自己唇边才恍惚划出一个细小弧度，低了声尽带戏意】
若如你所说，庞公定亦要骂朕：风旅千骑夺下的江山，岂容他人指点？

【似是玩笑，却又当真直剖了胸臆，一时对她伸手，要接过苍云】
利剑好鞘皆已在手，朕且问你，裴言可成悍将乎？朕，可为明君乎？

厉长川

【抱臂噙笑但看她一双手来回比划比之适才舞刀弄枪时更添一丝少女气韵，惊觉她素雅面庞生动起来也可如此耐看，不免多瞩目几分。】

【至她“信”之一字出口，终为自己所愿，心中对她一番挚言喟叹，收了几分玩味的笑意，步近其人，低头对上她一双明眸，双手覆其双肩，敛色正道】
风旅营殇，是当日无可奈何之抉择，多年来，素为朕心中一憾。
故朕不愿负你，不愿负风旅。

【眸色愈发深沉，心下且思忖着她对裴言之评价，一时，又恍若复了玩笑神色，语气轻淡】
你既信朕，朕便治下盛世大晏给你看——给我大晏忠骨看。

【二人相距甚近，四目相接一瞬无话，正低笑欲再言，小宇子那厢轻咳示意一声，轻道：”陛下，礼部林季知求见。“】

【心知林为近日为风旅将士建长存碑一事谏言，遂再看庞氏一眼，只对小宇子道】
传朕的话，风旅长存碑便按闻止之提议去建，不必再谏。

【小宇子得话躬了下身，正转身去吩咐庭外小黄门去回，又被自己一声叫住】
今日朕与昭宝林共进晚膳，多准备几道甜食。

厉长川

----永昌五年孟秋----
【扬手指点，命小宇子再夹了块红豆酥予对座佳人，执箸笑视，一时道】
听汤礼说你已痊愈——你倒学会了躲朕。

【放箸，抬眸目光扫过在她身畔伺立的小宇子，端茶盏悠然一品】
还是小宇子说得对，唯这碟红豆酥唤得动你。

厉长川

【执盏之势未变，饶有兴趣看她蝶睫忽闪着对眼前吃食如数家珍，轻笑而道】
林清远那顽固不化的性子，怎么偏教出了一个俏阿乔来。

【小宇子亦笑吟吟逢迎附和：“想来林大人是有女万事足，疼爱贵人的紧。”于是命他再布一道豌豆黄来，复饮清茶，再抬眸微微低了声，半含笑意】
缘何避不见朕？

厉长川

【狭目微睐，视其一双明眸春水映梨花，分外清澈，满心满口的皆是小女儿娇憨之态，心生怜爱。】

【悠然起身，面浮薄笑慢踱至她身侧，以手挑其她精巧下颌，屈身附其耳畔，低声调笑】
有如许阿乔陪朕，似乎也是……最好的事了？

【仿她语气之话一出，不言乔氏，不言新秀，却也透出了分明的意思，若初心不渝，便无人可代你取之，朕亦自会予你以与众不同。】
【而后淡然松手，直起身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漫漫一笑】
说来，从未听你提过小字为何？

厉长川

【抱臂凝眸故作打量一般细细看她，一时，朗笑道】
朕予你最好的小字，从此她们有的，你亦有。

【牵过其手，在她掌心中轻描下“宜君”二字，又握其手成拳，置己心口】
宜室宜家，皆不若宜此君心。
朕喜欢你永远都是此刻的样子。

【似乎是再次若有若无的点题，内心不由暗哂，曾几何时自己亦怕起这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