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绥

【两岸青而泛白的荻花忽高忽低的，就似舫间四角沉沉垂下的穗子，因风摇曳。偶或两声嘹唳雁叫，抬眼时端正见天际掠过的一只孤鸿，背映水碧天苍向云里去了。】
【甫当挲着腕间玉镯儿，聆得她话才笑了笑。】
伊人啊，在那儿，在——云里头。
【因把右手边的窗槅子推了开，湖光天色静呈一画中，便往水中一指，临岸画舫三两艘，竟不知天上地下了。】

霍燕绥

【“云里头住的那可都是神女了……”】
【这话一出方才提的一二兴致就散了大半，神女，不沾凡尘，那都是仙啊道的与这世里的凡人什么相干。厌厌拳回手指头，就抽出袖里搪的锦罗帕子揉捻几回。云帆月舫，才是切切真真。】
风不平，波难定呀。
【冁地笑接起她后话，顷时一只红眼蟌儿挨着水面低徊，照见波光一霎泛开涟漪，振风而漾荡开去。】
秋高气爽，难得许日里的好天气。
【定定瞅她一瞅，圈绕着指头的帕子就给松开来，想起甚么似的又一牵颈子问外头侍立的魏则。】
欸？钦天监可算出雨来没有。
【他又机灵，忙着勾了珠箔探首回一句：“倒没呈报，许明儿，许后儿罢。一场秋雨一场凉，洒了哪儿都着紧呐。”】

霍燕绥

可不是？
【下巴颏略略一抬，魏则即得了主意一收拂尘撩落了帘子下来，仍旧站回原处去。细细听得她后头续的一句，好没意思地将将斜回半身，且横眼儿看她一看。】
只是“老天有眼”，晴天晏日只管往一处去，雨啊风啊晓得只往旁处洒，哪管人家兴致坏，哪管人家喜不喜呢。
【嗬地笑了，湖上秋风如许通达舟内，像是和应着人话儿似的。恁晏日晴天，也该断了。】
【头前顽笑的是叶嫔，可目下所思却切切是汤氏了。】
你说……恨人不恨？

霍燕绥

【秋阳曝盛，晒的人意懒神迷，才把颈子扭回，斜斜倚着舫壁，一对黢黑瞳仁儿又往她周身提溜几眼，端看旁里那小婢去凉茶奉新茶，寥寥数字收落耳内，无外激得一咭。】
【不知所谓。】
【意兴早阑珊。即撩过肩颈束发，在指尖儿圈绕一回，一面看她一面好整以暇吐出些字眼儿来。】
怎么？我还当叶嫔同汤贵人背倚大树，即便不拉着你一块儿乘凉，也得替你荫蔽风雨，还需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