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门◆—|蓬蓬远春|——花园

朱颜纪

此园系卫夫人整葺霁月殿时于正殿后辟地而建，小巧精致，中有一亭，名曰沉香。所移花木皆为珍奇名品，盛时景致比之内宫花苑亦不逊色。百里所豢幼猫尤爱于此处嬉耍，折损花木无数，昭仪并不以为意。

乔妩

{她去意心中 明，自是躬身行礼。}
恭送夫人。

{人影渐远，方才归。}

——————————结——————————

卫临江

{聆其所言，却置一笑}

你倒有些意思。

{因寻百里有事，便不意在此逗留过久，心思一转，却道}

昔年尝有苍淮名匠，以十丈云锦，方得一袭月练飞光裳。
着之起舞，若月辉披身，九天下凡。
可惜困于雎淇，沉箱多年。

{复又搭了宫人的手，去意已昭}

雎淇门庭冷落，不沐君恩。美人始承恩泽，不便往来。
若有意令它重见天光，自往霁月殿即可。

乔妩

{随其身后，但却落了半步距离，一能明其所言，二能免去尴尬。}

不知。
{答得却也是真心，外人所言，我一不知，二不想知。视线落于那束秋海棠，花开正好。}
旁人所想，乔妩无从干涉。
但求问心无愧。

{笑了句，轻轻摇首。}就是同一族人，不也有不顺之事？
所以，宁与不看顾“我族”之人相谈，却也不愿平添不悦。

卫临江

{携其沿花丛略走了几步，裙摆宽大，不免掠过花枝，勾起一阵细微的枝叶悉索声。}

你倒入乡随俗极快。

{堪堪停在一列秋海棠之前，护甲略略勾了其上花瓣颤巍巍，一壁以轻描淡写的口吻，问了后话}

却不知她们看你，是否“为我族人”？

乔妩

多谢娘娘。

{她之趣话，不敢多应，唯有多谢二字方表达心声。帕子接过浅浅芳香，低头瞧着帕上纹饰。}
{身后婢女打扇，孟秋燥热放去三分，缓眸移向夫人，聆其后话。}
自入宫那日至今，再也没听过。

乡音难改，乔妩话中，极个别尾音——
{一笑，算是辩解。}稍有韩地之音。
不过如今，乔妩说大晏官话，到比韩地话，顺口。

卫临江

罢了。
{笑着一摆手}
无须这般来回恭维。

{恐因方才花间起舞，此刻瞧美人额上渗了薄汗，随手将袖下的一方绣了如意云纹的锦帕递了过去，顽笑一句}
纵冰肌玉骨，岂能清凉无汗？

{又侧首谓捧扇的珍珠}
替乔美人打扇去。

{而后方回目面前之人，随意捡了旁话道}

听你这晏都官话，说得还算地道。
不远千里而来，应许久未闻乡音了罢？

乔妩

乔妩师从韩地，与晏地，自是略有不同。

{起身立于人一侧，隔了不远距离，一壁闻着海棠花香，一壁听佳人娓娓道来后话，一时之间却也是尽舒疲倦。}
{附和一笑，夫人其舞惊鸿，无非是听宫内老宫人所说，自是无缘得见，如今听来，怕是当年盛景不凡。}
多年不再，却仍教人回味，岂非妙哉？

{又想起季夏夏末之景，又忆起近期所闻，摇首一笑。}
尚未，与恭嫔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尚无缘私下一见。
不过怕是恭嫔——不想见到乔妩。

卫临江

{乔氏如今正当风头，大可在自己面前倨傲骄矜，如今却一副娇柔婉转之态，不免暗赏她并非见风使舵之辈。伸手虚扶了她一把，递笑予之}

方才虽寥寥几步，较之晏都技法，别有风情。

{聆她提及，亦不过长睫一垂，淡了几分神色}

飞去逐惊鸿，本宫已经年不曾一舞。

{此句罢，便又蕴了笑靥，端看她几分，忆及先前宫中所传，不免勾唇笑问}

那日恭嫔芳宴，却教你尽夺其风头，她事后可曾为难与你？

乔妩

{时入孟秋，花开满园。芳香隐隐传入殿内，一时之间格局精致的西殿内，竟远远闻得到海棠香气。}
{恰值午后，吩咐曼玉、亦非二人在殿内整扫，独自一人负手去了花园，沿途所观，上次所见破碎枝木之景早已不在，只有一排新开秋花。}
{指尖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一株桃红海棠之上，忆起幼时与师傅二人在园中学鼓上舞之状，竟是甩袖起舞，犹如当日。}

{鼓点早已熟记于心，迈步旋转，甩袖昂首，总归在舞中，我人还在韩。}
{所以当夫人的声音遥遥合着掌声传来的时候，人微微一怔。}
给夫人请安。
{躬身行礼，见伊人由花中缓缓走来，一笑。}
娘娘谬赞，乔妩不敢当。
惊鸿舞之状，唯夫人独一。
{一壁拿帕子压了额角。}而乔妩，雕虫小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