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江

{是日无事，传了肩舆往岐阳宫，欲寻百里。堪过花苑，闲闲顾了一眼花丛簇簇，时值初秋，早已置了一列秋海棠，花势颇盛，便笑予左右}

看来昭仪的猫儿近来未曾在此撒泼，这花儿，可娇甚从前。

{这一句，惹了左右低笑。正欲回目，却遥遥见得花木掩映之后，似有人影回旋，广袖如水抛洒。以护甲轻一叩了肩舆扶手，示意驻辇。扶了宫人的肩下辇，方携左右，循着那绰约而来。}

{花木深处，无丝竹，厌管弦。唯有美人红袖动软香，翠罗舞群芳。}

{止了左右通传，静静在旁端看。这一舞，步法轻巧，回身如燕，胜在轻盈二字，乃上乘“鼓上舞”。可惜现下并无鼓阵相助，否则惊艳更甚。}

{待其一舞毕，方缓缓拊掌，分花拂柳而近}

妙极了。
无怪乎陛下爱不释手。

乔妩

【是啊，乔之一姓，在韩来说，却也是世家大姓呀。】
【一时之间也不再开口，漪兰主殿就在眼前，停了步子同他告别。】
那是自然，日后总有小叙的时候。
【各自辞别，归之时，曼玉问了我句。】
韩地真有才人所说之好？
你说呢？
【讪笑一结，不再言，方归。】

——————————结——————————

郑盈

嗯。就当去过了。

【一抬头，看见苍茫寥落的天空，以及宫道两侧高高的红墙，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滋味】

从前，我心中可没有过皇宫御苑……所以上天就让我余生都困在这里了罢。

【许久未再言语，履声细碎，漪兰殿已然在望。】

我记得，乔姓也是韩国世家——

【原想再问她几句韩国辞章之类，转念一想，她如今颇受恩眷，问得多了，难免让人不作他想。便笑了笑，收住话头。】

罢了，今日不巧，殿中还有些琐事。他日美人得暇，嫔妾再扫花烹茶，邀美人小叙。

乔妩

可别吓着他们了——
【含笑打趣一二，将视线由那两名侍女身边一转，低头瞧了眼脚下石子路。】
先去韩？
【却被那话一引，来了乐子一般静静听他说着，又一壁抬手以扇为辅替二人的拨开零星几根树枝子。】
我于道之一字，却无多般见解，在韩之时听人说到过几位道士，且算一些小有名气。
不过如今呀——
【觑了他一眼也带了些惋惜。】
没甚可惜，你心中有呀。
就当去过了。

郑盈

【亦侧首望了玄真、玄珠一眼，漫声道】

乔美人问你们呐。

【二婢嗫嚅不敢言，也不强求，向乔氏笑了笑道】

美人看见了，就是这等憨愚性子。不过也好，若把美人身边的侍女派至我处，只怕不过十二时辰，便要嫌我无趣了。

【一路往漪兰殿走着，忽道】

在闺中时，也读过些韩国诗赋，韩主辞采风流，不逊于苍淮名士。我随师傅修道，听他说起当年游历列国，以助修行。那时便想，若我也去四方云游，首先便往韩国，再则去姜国……但终究只是想想罢了。

【或许正因乔氏是韩人之故，在她面前说些随性的话，反而不拘，更不怕她说出去——这宫里总归不会有人把韩主贡物的话当真。】

乔妩

你也是，雨后石子路滑，当心些。
【与她并肩往回处走，雨后泥土气味传来，却依稀可辨被折断的痕迹。】
【眉心不经意一皱却又转瞬即逝，默不作声把头一转，朝向身边人。】
这俩丫头也算伶俐，就是话多。
【说着瞪了曼玉一眼，继而笑开。】
也算是添个乐子，你呢？

郑盈

【乔氏措辞口吻，与京师世家女的雅驯辞令颇不相同，想因其为韩国人之故，也不多计较。轻轻点了点头】

嗯。听说此地常有猫儿出没，美人亦当仔细些。

【闻得后言，转顾她身旁两个模样伶俐的侍女，又笑了笑】

美人身边可不像缺说话的人。

乔妩

自是尚未。
【一宫而居，除晨昏定省外再无见过，如今却在这地方遇见，且算缘。】
【近而一观，佳人娴静，容貌清秀。忆及兄长，心中恍然一悟，又道了句。】
可是要回了？
我出来的时候也长了，不若一并回了？
【顺势看了眼漪兰殿方向，又转眸一瞧。】
也算个伴儿，有个说话的不是？

郑盈

【初封才人，掖庭宫按例分拨了两位侍婢，问过本家称呼，一位叫“阿珍”，一位叫“珠珠”，遂从道经里择了音近的“玄真”、“玄珠”，分别为二人改了名字。又有一小黄门，本姓穆，顺便写了“穆玄英”三字赐他。后话不提。】

【昨宵雨声淅沥，天明方止。因想着前人绝句有云“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便起兴往花园闲游。孰料所见竟大失所望——苑中花木折损无算，听宫人道，是百里昭仪豢猫所为。正郁郁打算回宫，却见一丽影珊珊前来，还过平礼，道】

但愿未搅扰美人游兴。

【有关韩主所献美人的诸般传言，已在宫中尘嚣直上。二人虽同住漪兰殿，此番倒是第一次在近处见她。旁余不论，“美人”二字倒是当之无愧。哪怕天光暗淡，草木零落，单她一人立于此间，便觉眼前景致都鲜明了起来。】

乔妩

“小主，昨个夜里下了雨今个也不见凉快儿，咱再呆呆就回吧？”
你这丫头，惯会吃懒，给你改了曼玉一名，意为甚？
【曼玉巴巴瞧了眼，又低头喏喏道了句。】
”公子如玉——“
是了，我呀，看你除了脾气像是男子，这话多的呀，可是个彻头彻尾的非君子——
”主子——“

【正要再说两句之时，听着来处几声脚步，眉一拢，又一展。】
曼妮儿，来人了。
”是曼玉！“
【含笑忍着觑了她一眼，这才把眸转了过来冲着外头，人影渐深笑也更深。】
郑才人。
【一壁笑着开了口一壁弯身行了平礼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