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绮宫◆—|斓月殿|——正一品贵妃——傅敏

朱颜纪

原斓月殿主殿。原为前朝宠妃林贵妃所居，格局别致用心，建筑华丽但年代陈旧。永昌六年，内外修整一新。帝有意锦上添花，傅氏以不宜铺张为由，婉拒帝意，反得帝褒奖有加，称其“深慰朕心”。
距奕园甚近，开轩既有暗香来。

厉长川

---永昌五年季夏-----
【日光透过浓荫若隐若现跃然于轩窗上，夏蝉博尽力气于夏末绽出最后的嘶鸣。】

【以手支颐侧卧于长榻之上，阖目若憩，且嗅轩外淡香氤氲，且聆纸上走笔音沙。】

【难得的静谧，确教连日焦躁熄湮。然则……待了良久，仍是不可避免地轻喟了一声。】

傅敏

{时已至季夏，暑热却不减分毫。幸喜斓月距奕园不远，无需焚香便有暗香日夜萦绕殿内。兼之闻得隐隐蝉鸣自远处遥遥传来，更衬得午后时光静极，知内务司已将殿内庭院中鸣蝉一一粘去，抬眸一望榻上之人似仍沉稳安睡，闻得他呼吸匀停，心内安然，只静静展了字帖临习。}

{一时凝神其中，未闻榻上衾被窸窣，乍闻他一声轻喟，笔下微一停滞，仍运笔如前，只淡笑道}

暑气缠绵不去，难怪圣上气闷。此时若有一场及时雨便好了。

{言毕搁笔抬眸望向其人，笑意清浅}

却不知何处得甘霖呢？

厉长川

【一时容予清和的声音响起，暂压了自己心中淤积的烦闷，阖着目揉了揉眉心，未曾回应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是日前垂拱上阁内——】

（君臣无声，眯眸向座下长跪之人看去，满目只见华发银丝。是多久未见他这般佝偻着身躯示弱。忽而宫漏声重，打破一室寂然。

只觉座下那人身形一动，抬首老泪纵横，启口的字句却分毫不弱——“陛下，老臣忠心可鉴。乍闻韩贼起兵，恨不得长刀所向！然则年迈力薄，有心无力。”
——“太尉若领兵上阵，朕于心不忍。况区区逆贼又何劳我大晏第一名将出手。”细细观其色，摩挲着手上扳指，终究道出了此话：“……朕有一策，且与卿议之。”
——“请陛下明示。”
——“步兵校尉裴言，忠武公门生，实为将才。若太尉不便，依朕看，不若由其领兵出征，贼必破之。”且言且撩目视其，将他容色俱收入心。
——“回陛下，裴言确为良将。”赵太尉一改适才泣泪弱势，沉默了片刻，即沉声回道：“然则用兵需养兵，老臣担忧裴小将……”
——“如是说，朕虽不欲为难太尉，然则看来也非得赵卿挂帅了。太尉自不能承此任，骠骑将军则当仁不让。”至此，指叩桌几一下：“他的病，该痊愈了。”
——赵太尉闻言不语，须臾又是号啕一声，竟是对着太庙方向长揖：“先帝英灵！臣外无力克制逆贼，内不能乞医治愈勇将，愧对先帝重托。残身无用，唯有以此谢先帝。”言罢即起身，再表忠心：“乱国逆贼，早生二十年阵前遇吾，当千军踏之！”话音落，扬身便往阁前石柱而触。
——“小宇子！！拦下！”几乎同时，暴喝声起，小宇子等一并宫人扑身而上，强拉硬拽拼命拦住。室内大乱，侍卫疾入，好一出君迫臣，臣忠君的大戏。良久，终是一叹，命人将其扶下，将愤恨咽下：“罢了，此事再议。太尉忠良，朕是明白的。”）

【终睁眸，映入眼帘的是容予含笑的素淡面容，眉心方微微一舒，出口仍是一叹，顺其话言】
这场及时雨再不下……

【后果不堪言破，虽未必动晏根基，然则毕竟新朝，人心波动，实力削弱亦是在所难免。赵氏竟为一己私利置国运于不顾，如何不叫人处之而后快。】

【扬手招容予相近，唇角的笑已然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朕欲求雨，却不知如今哪路天神司此事务。

【顿了片刻，手抚上她鬓角青丝，笑意寡淡】
容予，这么多年了，今日朕又再次感受了求告无门的难为。

【阖宫之内，恐只有对她，才说得出这些话来。】
上一次，仿佛还是太傅离世，闻止访夷之时……

傅敏

{轻移莲步，至其身畔，斜坐榻前静听他字句说来，忽觉鬓边为人轻触，遂抬手轻轻按在他手上，以面颊贴近他掌心。此举原是亲昵无限，却在肌肤相贴之时微觉一阵刺痛，乃是当日茗翠亭旁卫夫人以扇柄相击的伤处。自忖那处已用脂粉细心遮掩妥帖，想来不会为其察觉，是以不动声色含笑相慰}

求告无门的日子早已过去，现下只是乌云蔽日，遮了陛下慧眼。

{妙目一转，只道}

其实赵太尉用兵通神，给雨支风，还不是再容易不过？

厉长川

【手沿鬓角而下，轻抚其面，温柔相对。】

【听她口中只道何不用太尉，稍展的眉锋又是一紧，正如此，大晏天下人人皆知赵家军，兵不在王，王之何乎！】

【古往今来，女子不得涉政，遂鲜少与容予直论朝事，然则聪慧如她，向来不点自明。现下苦无良策，遂扫过周室，只见亲信，便直语讽道】
太尉？朕也是今日方知，赵太尉不止用兵神通，亦唱的一手好戏！

【言罢细细将太尉垂拱上阁一番狂浪之举说与她听。】

傅敏

{见他眉峰蹙起，不由抬手轻抚过他眉心，意欲抚平那眉心烦忧纹路。一壁唇蕴浅笑，静静听完他一番述说。}

{待得听他讲完，亦是微蹙了秀眉。自是早知赵氏功高，却不想太尉竟有如此不堪之举。这后宫中人，或倚功名，或仗恩宠，如何周旋期间，当真令人破费一番心思。然圣上既然有此信任，将此事说予自己，又如何能不尽力为他宽解？如是沉吟半晌，方道}

太尉是老臣，又是大将，区区一诸侯国之乱，也许不屑亲身一战？……那么骠骑将军是否可用呢？臣妾曾听闻他素有“狐将”之称，若有他出马，想也是一样。

厉长川

骠骑将军，卧病已半月有余……

【不明所以薄笑而道】
赵太尉只恨不能为其觅寻华佗……好一片忠心。可鉴。

【唇角笑意荡然，眸光一聚，后几字沉沉道出。一时不察，手下力道亦重了几分，觉她面容一动，方回过神往她面上看去，只觉今日她容颜似不如常，却又未曾看出异样，手指微松，但见已有指痕覆面，眼角带了温意】
朕可伤着你了？

【而后，又若有所思道句】
…赵大钰这病症是害在了何处？

傅敏

{本是凝神静听其言，不想他语至动怒处，手下力道微重，颊上伤处一阵刺痛，虽极力掩饰，仍是不免流露些许，竟为其觉察。听他言语，原来是误会为他所伤，忙微笑略一摇首，示意无碍，只答他末一句}

太尉身为国之栋梁，凭他赵府想找什么样的名医圣手来，也非难事……

{忽有一念闪现，前话未完便语音渐低，复沉吟道}

转念想来，骠骑将军神勇无比，怎会突然染病？只怕——是心病。

{隐去后话，只目视皇帝。二人自是皆明，赵大钰之女新封未久，在新秀之中却不拔尖；赵家已是心比天高，想来不会乐见旁人位居赵氏女子之上。}

厉长川

【轻抚过她面颊，而后松手，又斜靠在榻上，笑意尽染不屑】
封一小小赵晗，本不为难事。
竟也值得他赵氏如此，当真成不得大器。

【由是一思，便道】
若以后宫一虚位换一方之太平，容予以为可乎？

【言罢，与她相视一笑，二人皆知，如此不止值得，甚而直可说不费吹灰之力以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