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洲◆—|秋千架|

朱颜纪

镜月洲西角一处，搭设秋千架。后妃常于此嬉戏。

厉长川

---永昌五年季夏---

【于垂拱上阁方遣走傅闻止、裴言一行，轻揉眉心缓压，便见小宇子匆匆入殿，面上喜滋滋道：“皇上皇上！小宇子适才在镜月洲……”】

【冷看他一眼，唬得其人屏了口气梗着不敢再说。此时，方悠悠开口：“朕与诸臣议事，你不在旁伺候，现下倒也敢来？”小宇子扑通一跪，却是讪笑语气：“这…奴才不是听着风旅啊，招兵啊，金吾卫啊…心慌么，唯恐那些个不长眼的传了开去，才领着他们往园子去寻些事做…么…”】

【由他道尽那些说辞，末了懒散扬指止住，小宇子此言不差，适才与傅、裴二人所议正是三人机密，即重振风旅营，组建金吾卫之事。由是不再追究，复接其话，道：“接着说，在镜月洲，如何了？”小宇子这才想起般，应了一声，带了笑低声道：”适才在镜月洲看见赵才人在秋千架独个儿玩的起劲……皇上不是不愿铺张声势往瑶光去吗“】

【闻此一言，眉锋一挑，道了声好，便携小宇子一人而来，远远便见赵晗俏影绰约，正玩得热闹，青丝亦随之上下翻飞，衬得容色愈发娇柔。】

【步近一些，却看那秋千乍停，佳人踮脚往这厢看了一看，竟是转过身要走。遂再行两步，开口带着笑意，有意问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且看你要躲去哪里？

【再两步至其面前，果见朱唇微嘟，面有懑色。】

赵晗

[兴正酣畅，遥遥一句“像是陛下”，瞬间垮了脸色。驻停秋千，偏头证实，立时便往反方向去。身后笑语随步而至，因身份之故，叫自己不得不回身行礼]

[才人之位，“宸”号骤失，两桩事宜均叫自己存了芥蒂。此刻抬头相对，神情忿忿，声却极小]

晗儿这般身份，除却瑶光偏殿，还能去哪里？

[扭头一侧，眸中隐有委屈泪光，嗫嚅声音又道]

姐姐凤体未愈，姐夫也不疼我。

厉长川

【隐约听得几句埋怨，低眉去看她仍是闺阁女儿娇蛮情态，一时也不忍苛责，只是眉峰故作一蹙，假意沉了声道】
瑶光委屈了赵小姐么。

【刻意加重了赵小姐几字，言罢方又补充一句，仿若解释】
皇后初至苍淮时，特意选了瑶光居住，这地方，朕也喜欢。

【手覆其肩，命她抬首，再递与小宇子神色，小宇子会意躬身对赵晗道：才人，如今您已入宫册，要唤“皇上”。】

晗儿既已为御妻，当知许多事，已非昔比。
【道出的这一句，不止言这一声称谓，更多的，是要她知晓，从君从夫之理。】

【话毕，又顺着她所言问曰】
可去看过皇后了？

赵晗

[闻罢“委屈”之言，先是点头，复又摇头]

既然姐姐喜欢瑶光，何不扩建一二？晗儿听闻永安改建之后，更添皇家气势。

[话语将落，宇公公适时递上一句，转眸睇去，有意无意加重声调]

是吗？

[睇其面少顷，宇公公始终低眉缄默，自己落得无趣，便只轻哼一声，转而回答皇上所问]

皇后？
姐姐心疼晗儿初入宫闱，诸事未妥，免了晨昏定省，是以还未相见。

[微抬螓首，轻眨美眸，难得露了笑意相对]

姐夫……皇上如此问，是要和晗儿一道去看姐姐吗？

厉长川

【牵过其手，引她落座秋千，立其后俯身扶住其肩，故作无奈一笑，道】
前周旧宫，是衬不出我大晏气度。扩建瑶光亦未为不可。
然则……

【笑意不改，只当她还是当年那闹着入轿的稚子，耐心道】
我朝初兴便逢韩贼作乱，战事所耗不在少数，何况战时愈长，耗资愈甚。此时若大兴土木，晗儿以为妥否？

【又似漫不经心，低首扫过其人，于她耳畔低言】
这场战事，避无可避，朕本欲遣你父出征速战速决，奈何他连绵病榻多日，实在于心不忍。

【至此忽而轻拍其肩，又道】
听闻赵将军的病……竟是因你而起？

赵晗

[旧韩余孽率兵反晏一事亦有耳闻，若要平叛，放眼朝堂，唯有赵家军一支。大伯与父亲迟迟不予发兵，听闻乃是因父亲旧疾之故，可宫中流言却说是因自己封位之事气急不忿]

旧韩废主，何足挂齿？皇上既然答允扩建，无论何时，晗儿总是记在心上的。

[偏头枕其手，静思片刻，方才回答后问]

家中传信说，父亲的病，虽因郁结之气所起，实则乃是旧疾复发。

[回首仰头，笑望皇上]

流言总有不尽不实之处。皇上觉得，晗儿是否争气？
得您照拂，晗儿不敢不为赵家争气。

厉长川

【低首正对上她盈盈笑容，依着俯身之姿，抚上其面，恍惚眼前少女仍是那年的天真孩提，赵氏仍是为晏厮杀的勇将，而赵雩也仍是害羞带怯的新嫁娘。】
你不止要为赵家争气，更得为朕争气。

【特意纠正她言语，又意有所指转道】
朕予晗儿的“照拂”，并不想止于斯。
皇宫不比世子府，纵是帝后行举，皆需行之有据。

【此时挺身而立，自她身后行出，立于一侧】
如你所言，流言不实，然则可畏。朕有意举卿，奈何赵将军恰值病症，逢乱不起，落人口实。委屈了晗儿。

【且言且淡笑看其，此话再直白不过，惹得小宇子不禁偷偷侧目，然则思及垂拱上阁一幕，赵氏厚颜如许，朕又何惜无赖，便这般直言道破。】

赵晗

[话及此已然十分明白，随其挪步转移视线，手握秋千双藤，脚尖踮起，欲起未起]

瑶光狭小尚不能言委屈，皇上心系赵家和晗儿，怎能言委屈？

[偏头斜看向皇上，耳畔珍珠耳环摇晃间与青丝相绕，翠色衣裳上暗绣竹纹相衬]

晗儿生辰将近，正是欢喜之时。前日见菡萏满湖，旖旎无限，思之不忘，有意绣荷莲于衣。

[皇上以此为由，自己便特意将心内想法道出，荷莲之纹……相配之位]

皇上所忧，晗儿愿宽解。

厉长川

【闻语，面上波澜不惊，心内却思这赵晗，竟也在自己不着意间长成了如许心思。】

【若在以往，断不许后宫女流如此于己面前夸夸其谈，邀宠求晋，然则此时正是用其之际……目光在她面上停驻片刻，转而化作暧昧不明一笑，不拒不应，只步近其人，轻刮了下她小巧鼻翼，戏道】
女工之事，何来问朕。
去问皇后。她惦记着你，你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