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绥

【“头前您要的什么春山……春山……”】
春山瑞松图。
【魏则挠了挠头，经此一提才恍然似的一拍自个儿脑门儿，“——哎。给寻着了，只是，不许取走，只好劳您自个儿去瞧一瞧了。”】
【他这才絮絮讲来，莫过是在司馆，并不费事，只略一顿下巴颏儿便是允了他议，俶尔抬眼儿时才觉又至棠苑里。】
【心里一嗤，愿再不逢个汤氏样人才好。】
【步下款行不多时，是觑得前处成寐一人，一把扇儿悠悠搭着，即要滑落似的。桌前还寘一面残局，并不能瞧出甚机关巧隘。打量她瞌睡模样，也不论她婢子唤她与否，只稍扬些声儿笑说。】
周公可有支告才人后着何走呀？

林荇之

【正昏沉沉要睡过去，袖口却叫人拉了拉，旋即便是娇滴滴一声入耳，尔后是山居问人安的声调，也不慌着请安，只先直了身子，徒手把鬓角拢了拢，襟扣整了整，这才起身，一福礼，即驱了倦意含笑抬眼睇人】
后着儿倒不曾支，只是险些害了荇之失仪。

霍燕绥

【但增笑耳。也只攐裳踱前，并不就她对座儿去，反而由左正对那一张楸木局侧坐了来，且打眼瞧上两眼，见得棋子儿通透玲珑，原是一副好棋。才又看她一看。】
自弈难免困顿，若换了我，只怕还没布出个局势便要掀盘掷子了。

林荇之

【见她眼往盘中瞧，本以为她也通此道，正欲邀她同破这一局，偏她已笑盈盈道了后话，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不通的。】
【顺手捻了一子儿在指尖拈弄，也笑回她】
图好顽罢了，岂知自个儿把自个儿围了个死。早知如此，倒还不如掀盘执子儿，好歹能听个响不是？

霍燕绥

好一桩雅事，可莫学了我这俗人。
【咥地一笑，垂目时又瞥见盘上星罗，私心想一回掀盘罢手，现在兴也不晚，只她向爱棋如何舍得，也便当句顽笑来听。】
许有柳暗花明一生门呢？
【若论困围之象，难免教人想起前儿卫夫人一遭，棋分黑白，世事何弗。有心请她入门一二，忖度自个儿素又不耐，到底罢了。】

林荇之

哪里就雅事了，玩意儿而已。
【“叮”一声将指尖子儿扔了棋盂里，眸子蕴上软软的笑瞧着她】
柳暗花明这一道儿，在局里原是没有的，不过是事先忖好了，成竹在胸才能说得的，道没划好，蒙头乱撞的，只得拼个鱼死网破，前景如何，自己个儿也没数的......
【话说到这儿，回了手，将那折扇一敲下巴颏儿】
瞧我，说起来就疯了，怎么打下棋说到做人上了呢，贵人勿怪。

霍燕绥

【她这是话里有话。喉口儿没得逸出声儿浅笑，轻飘飘出来掷的却实实，可不？蒙头乱撞，鱼死网破？】
原不知才人胸有丘壑，得了空儿该与你讨教讨教的。
【手一伸，就往棋篋里摸出枚白棋子儿，胡乱往盘中空处一点。】
也教教我，如何执子如何布局呐？

林荇之

不过顽话，贵人不嫌弃罢了，讨教确是不敢当的。
【眼尾一扬，轻悠悠便笑了，扇头儿尤抵着下巴颏儿，眼便瞧着她落了子儿，倒是好一个急性儿。】
【抬眼瞧她】
开蒙的师傅说，棋道即人道，随心而为，便是一局好棋，贵人才这招儿，便是好的。自觉该攻的，便攻，自觉该进的，便进，遂着性子，慢慢来，总能摸出门道。

霍燕绥

【一席话只听进随心而为，该攻该进几字，那漫漫语调，澹澹眉眼，端谅时却觉同那张口诗文闭口规礼的郑才人很有些像。】
哦？我倒是误打误撞了。
【方才是随手一掷，依她之言非但没误入提子禁点，反有攻势，倒让人生了些别样兴致。一睨盘中交错黑白，仍还拿前话问她。】
后着儿该如何呀……

————结————